济南学而思培优服务中心的一间教室 记者潘庆照 摄
12月11日10点30分，学生们在学而思上课。记者潘庆照 摄
“下个北京时间，看着59秒点进去。”
“俺紧张。”
“我上次就是这么秒中的。”
12月9日12点，济南学而思培优(简称学而思)寒春班第三场新生入学测试报名前，家长群里家长在对话。此前两场名额“秒没”，让家长们格外紧张和焦虑，他们一边吐槽着，一边不停刷新着学而思APP的报名页面。在刚刚过去的11月，多家媒体对学而思的报道，引发了教育领域内外大讨论，有评论称“空气中都折射着中产阶级集体焦虑的味道”，更有评论直指其中应试教育课外回潮的现实。一个近乎疯狂的课外培优市场到底什么样?近日，济南时报记者走进济南学而思培优，获取了其中疯狂、焦虑和争议的几个横断面。
1 报名名额“半秒没”?想上学而思要靠抢，“有钱都不一定能上”
“俺的(学而思APP)一直升级，打不开，急死了。”12月9日12点零2分，在济南学而思五年级寒春入学测试群里，一名家长焦急地发出求助。此刻，群里的其他家长们已无暇回应，他们正在不断把报名截屏发到群里，询问“这样报名成功了吗?”
就在两分钟之前，他们还在焦虑着这次能否报上名。“上次就没抢上，这次再抢不上让我情何以堪。”“我上次也是卡着点的，秒没。”“不是秒没，是半秒没。”即便群内老师宽慰“这次的名额比上次多点”，但仍止不住家长的担心，“上次半秒没，这次多点儿也顶多0.8秒没，我的小心脏啊。”
此前的11月23日，据济南学而思培优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此前已进行的2017寒春班五年级入学测试第一、二场报名，分别限额200个和100个，实则是“3秒就完”。但在家长们却感觉时间比这要短得多。今年7月，甚至有家长因此将济南学而思培优投诉至12345市民服务热线，“(网上)进行抢购报名，且1秒钟时间内抢购完毕，无法进行现场报名，认为不合理。”
今年11月前后，疯狂的学而思引发媒体关注。当时的媒体报道称，学而思的学位只能靠“抢”，而“有钱都不一定能上”。按照学而思制定的招生规则，每次招生前，学而思都会进行自己的入学测试，成绩合格才能入学，并根据考试成绩分出基础、提高、尖子和超常4档不同班型。每学期课程结束前，4个梯度班级的学员会再接受同题测试，成绩优异者有机会获得“晋升”。11月23日，济南学而思培优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证实了以上说法。“成绩不好的孩子不会收。”
12月9日12点26分，完成报名的家长感叹：“这次名额真多，都不用抢了。”济南学而思的微信公号显示，此次第三场入学测试报名限额五年级为300名，较之此前的确大有增加。“成功了，睡觉去。”其他的家长纷纷应和，他们悬了一上午的心总算放下了。
但是没有放下心的还大有人在。在学而思，不但报名要抢，转班名额也要抢。在济南学而思家长服务群里，张晓彤(化名)的家长正在寻求转班。因为他孩子所在学校的同学分散在了学而思的不同班级，如果不转到一起，他的孩子就不愿来上了。这只是特例。更多的转班是冲着好老师而去。但截至记者发稿，张晓彤的家长仍未转班成功，他已用去了两次机会但都没抢到名额，而据他称只有4次机会。
2 焦虑与随大流“孩子班里七八个同学都来了，我们不来就落后了”
报名的焦虑其实并不仅存在于五年级的家长之间，济南学而思培优的一年级至初三年级的不少家长群基本是一样的情况。“试听课为什么还需要抢……”12月12日，在学而思二年级寒春入学测试群里有家长已疲于争抢，提出疑问。
“(孩子)班里七八个同学都来了，我们不来就落后了。”12月11日，恰逢周末，1000多个孩子分散在济南学而思位于金龙大厦二、三层的约50个教室内上课，诸多的家长跟随陪读，相熟的在低声聊天。
首先抛出上面一句话的是初二年级宋子哲(化名)的妈妈，没想到一下子引发了诸多家长共鸣。“我孩子班里来了十多个。”“学习好的都来了，我们不来那不是更落下了吗?”他们所说的“班里”是孩子所在学校的班级，但是如今诸多的学校同班同学又已在学而思会合。
此前的媒体报道称，杭州有的民办小学，一年级一个班60%的学生都在上学而思。有的公办小学五六年级一个班，上学而思的人数达到80%以上。济南时报记者在济南学而思家长服务群内也发现，明确标注来自山师附小、洪家楼小学、济南外国语学校等的学生动辄十余人甚至更多。
3 “优秀学员聚集地”?小升初要考奥数，学校不教只能来这上?
“取消考试，又不给正常竞争提供合理、公正的机制才是导致家长焦虑、校外培训失控的根源。”其他媒体在对疯狂学而思的报道中如是称。在国家力推素质教育、教育均衡的大背景下，济南等全国多地均推出推进教育均衡、破解“择校”难题新政，其中规定严禁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招收特长生和进行招生考试。但因为优质教育资源“僧多粥少”，这活生生地倒逼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课外培优市场。据称，因为不能公开举行考试，一些学校只能通过隐蔽的、非官方的渠道发布招生和面试信息，有的甚至跟培训机构合作，组织“密考”，选拔优质生源。
在济南学而思培优的办公区门外，2016济南学而思小升初录取情况的排名挂了半面墙，分别有百余名济南学而思尖子班或超常班等的学生被稼轩、济外和山大附中录取。12月13日，记者分别核实济南学而思培优和上述稼轩等3所学校，对于该录取之间的合作关联，双方均予以否认。学而思方面称，他们做的是拔高班。3所学校则称，听说过学而思，校内也有学生在那学习，但是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来自家长的说法称，学而思核心的奥数教学正是他们所紧缺的，尤其到了小升初阶段更甚。除学区内直升的初中学校资源之外，其他如稼轩、济外和山大附中等全市招生的学校则仍需进行小升初考试，而奥数正是考试内容之一。但是目前他们孩子所在的小学都是不教奥数的。
“哪怕学而思是在搞饥饿营销，我随大流也得让孩子上，大家都不想输在起跑线上。”12月11日，在家长休息区，两个陪读的家长聊了起来，“以后的人生她自己定，但是现在得听我的。”
在济南学而思培优的墙上另外挂着的还有华杯赛、全国初中数学联赛等的获奖情况。“这里是优秀学员的聚集地”的大字分外显眼。不少陪读家长围靠在榜单之前议论着，“看人家。”
而在相隔不远的一个正在课间休息的教室，一名中年妇女拦住走廊里的孩子，递给她馅饼和稀饭，催促快吃。当时已是10点30分左右。
4 扩充校区带来的争议 学生已达9000人次，新校区装修完1个月就用
伴随疯狂学而思而来的还有争议。12月11日，对学而思位于金龙大厦教室的消防疏散，宋子哲的妈妈很有意见。用她的话说那里就像迷宫，走廊曲里拐弯，“只有3个消防通道，但是上千个孩子在这上课。”这次她没有获得像之前“不来就落后了”那句话一样的回应，“也许是我考虑多了”，她讪讪地补了一句。
其实对消防疏散问题，今年7月即有家长向12345反映过，但并无下文。同样遭到投诉的还有每逢周末金龙大厦附近的堵车问题，许多接孩子的家长把车直接停在了路侧，导致泺源大街、顺河街和经七路形成压车。12月11日，记者探访时证实，消防疏散和楼下堵车问题的确不同程度存在。
11月23日前后，他们曾在群内质疑过济南学而思培优在林祥南街新开林祥校区的装修污染问题。11月装修，12月招生，1月考试入学，仅相隔一个月的通风晾晒时间，势必引发他们的担心。“学校应该提前告知装修事宜，支持上课地点改到金龙(大厦)，寒假班地址竟然尚在装修，出了问题谁负责，都是小学生。”“要是提前知道我们完全能选上金龙大厦这的班次。”……
此次寒春班第三场招生，自一年级至初中三年级的共计近2000名学生，都将在林祥校区参加入学考试和上课。11月23日，济南学而思培优服务中心工作人员也证实了这一点。据了解，随着学而思报名的日渐火爆，他们的学生已达到约9000人次，因此扩充校区势在必行。
就该装修污染的质疑，在济南学而思五年级寒春入学测试群756人里，仅有两三名家长呼应诉求。另有一名家长反问“投诉有意义吗?”他建议不要太极端，这个问题估计不好解决，除非自己选择退学。此后群内再无质疑声。
11月23日，就林祥校区装修污染问题，济南学而思培优方面表示，除全部使用环保材料之外，他们也会增加空气净化等措施，“学而思全国的分校都基本是晾半个月、一个月就用。”截至12月9日第三场入学测试报名当日，无家长明确表态因此退学。
但是赵宇涵(化名)的妈妈是明确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冒这个险的，最近她在寻求调课转班到金龙大厦去，但名额一直没抢到。她说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让孩子在家看教学视频。
12月11日，正在金龙大厦陪读的家长们没有这些烦恼。坐在教室后侧旁听的他们大都在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有的甚至睡着了。
●起底学而思
2010年纽交所上市目前市值60亿美元
据公开报道，学而思创始人张邦鑫出身农民家庭，2002年，考上北大的硕博连读。2003年，张邦鑫和曹允东两个在校生，筹划开办学校。2010年10月，学而思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发行价10美元，首日大涨50%，成为国内首家在美上市的中小学教育机构。目前，所在集团股价已达到约80美元，总市值高达60亿美元，居中国教育行业第二。学而思自创了三条原则：小班教学、开放课堂、随时退费。据学而思官方介绍，目前，学而思在全国拥有教师团队约3000人，其中近300人毕业于北大、清华，近70%毕业于985和211全国重点院校。(据《都市快报》)
●观点碰撞
名校录取不看奥数就能干掉学而思?
学而思现象折射的是如今很多家长对于学校教育“吃不饱”的不满和另一种无奈的选择：“在连年减负的口号下，从小学到初中，课堂教学的内容和过去比，在不断地做减法。最典型的是，有的知识点因为减负而在教材中消失了，老师在课堂上也跳过了，但是在最后的考试中却是要考核的”。今天还在对学而思口诛笔伐的人们，会不会在未来某一天，也加入排队报名培训班的大军中呢?(据《上海观察》)今天的教育“学而思”了吗?
以学而思为代表的课外辅导机构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可以预料的是，学而思等课外辅导机构里的学生也并不会因此减少，大多数家长也会做出更现实的选择。如果大多数学校都能发展充分健全、师资实力雄厚，有小班额的教学规模，有提升学生学习兴趣的课本和课堂、有帮助学生巧妙解题的视野和方法、有带领学生备战从中高考到学科竞赛、高校自主招生等各类考试的研发和授课团队……我们哪里还需要“学而思”呢?(据《新京报书评周刊》)家长，到底为何焦虑?
有专家指出，家长焦虑的深层次原因，仍然是优质教育资源的有限。随着“就近入学”制度的越来越严格，以及推优、特长等比例的逐年下降，使得“学区房”成为了上好学校的唯一途径，但高价的学区房又不是普通家庭所能承受得起的，于是，尽管推优、特长的名额越来越有限，还是使得不少家长逼着孩子“背水一战”，在奥数、钢琴、英语，以及各种竞赛中谋求出路。(据《人民日报》)
济南时报